三三隨記

《上山打虎》

老虎跑進羊群大開殺戒，大角羊和山羚率眾衝過來頂撞老虎，老虎寡不敵眾漸漸有些體力不支，森林裡的喧囂聲和血腥味引起獵人的注意。獵人朝著天空鳴槍，他將老虎生擒回家。

路上，獵人想著〝虎皮〞、〝虎掌〞、〝虎骨〞…怎麼處理？

突然，老虎抓狂，朝著獵人發出怒吼。虎嘯的聲音，令人毛骨悚然，村民擔心老虎會爭脫枷鎖，紛紛拿起武器聚在一起，大家看見籠子裡的老虎，一臉兇殘，就來氣。有人率先向老虎丟擲石頭，老虎更狂躁了，虎爪岔開伸向籠外撓抓，圍觀的村民被老虎呲牙咧嘴的嘶吼激怒，開始用手中的武器打老虎，最後越來越多人拳腳並用，伸手拔虎毛、擰虎耳、扯虎尾巴…群眾的惡意張牙舞爪令老虎奄奄一息。

以正義之名，所掩飾的怯懦與兇殘，應該不會有人發現，大家都忙著打了老虎，什麼血汗老闆、夫妻失和、手足不睦、病痛意外…的雜亂情緒一湧而出，什麼人都可以趁亂揮一拳、踢一腳，老虎本來就該死，就地正法，讓老百姓渲泄一下，又何妨？

『雖然，老虎沒有傷害我們之間的任何人，但山羊的孩子被牠咬傷，我們不能不顧慮傷者的感受，放虎歸山後，不難保牠又會血先山林，我們應當永絕後患，不再讓悲劇重演，對不對！』有人登高一呼，群眾情緒頓時沸騰起來。

『那個擋著我踢老虎的人，真討厭！裝什麼聖人！氣死我了！老虎牙起來時，無差別攻擊耶！我打牠一下、罵牠三天三夜…又怎麼了！』孩子跟著附和。

『說什麼教化不教化的笑話！那禽獸耶！』老村長也這麼認為。

『若誰想幫老虎求情，就是大家的公敵！對不對！』大家有志一同，吆喝著，獵人與所有村民的感情緊密了起來，除了一些反骨沒朋友的邊緣人，死命地攔住孩子，不要參與打虎的行列。

獵人每逢一陣子，就會從山上捉老虎下來，為民除害，大家將其視為英雄。

有了一、二次和大家一起殺虎的經驗後，山裡還有什麼猛獸好怕的呢？幾杯黃酒下肚，大膽的村民也會自告奮勇地和獵人一起上山，獵虎。

身體裡伏著的嗔恨，蠢蠢欲動，似乎在長大。我也只是將生活中碰上的麻煩事，投射在老虎身上，只要牠受囚，就巴不得將自己受的傷，全算在牠頭上！大家都這麼做，而且博得正義的美名呢！或許我不用自己動手，獵人殺虎時，我在後方加油應援，就彷彿自己充滿了力氣，與大家合力擊敗了敵人。我也只不過是個凡人，有七情六慾、喜怒哀樂，偶爾放飛情緒，讓老虎承受我的憤怒，這麼做，沒關係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