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三隨記

《商廚之辯》

一隻母雞   下一顆蛋
二隻母雞   下二顆蛋
三隻母雞   偶爾下四至八顆蛋
蛋農每天巡雞撿蛋，他將一批蛋交給了王牌蛋商到市集去販售。
蛋商大喊：「快來買新鮮好吃的蛋，要買要快喲！」
廚師問：「又不是你生的，怎麼知它新鮮又好吃？」
蛋商說：「你也不是我，怎麼知道我不知道它新鮮又好吃？」
廚師問：「蛋是好是壞，我的確不知道，打開才知道。」
蛋商說：「蛋破了，我怎麼賣？」
廚師說：「我才不買壞掉的蛋！」
蛋商說：「我也不賣壞掉和破蛋！」
蛋商與廚師爭的面紅耳赤時，雞農路過聽見了他們的爭吵，他拍拍胸脯保證：「我養的雞，牠們下的蛋，絕對讚！」
「你又不是雞，憑什麼做這種保證？」蛋商和廚師異口同聲的說。
雞農結結巴巴地：「我給雞吃好、喝好、睡好，卻還是產出有問題的蛋，這種事也要問雞嗎？」
你們要不要也問種西瓜的、種土豆的、種米糧的…為什麼裡面會有不良品？要不要去問醫生，產檢那麼多次，再三保證，為什麼還出意外？

老爺和夫人只吃本地〝快樂農場〞裡的農產品，裡面有賣「自由雞」、「活力豬」、「淘氣鴨」及一些蛋和蔬果。

農場裡的老闆每天都很忙，他的產品一上架就會被搶購一空，老客戶都知道要買蛋，得趁蛋還沒孵出來前，就要先下訂，要不然就吃不到了。

當〝快樂農場〞的名聲遠播時，有人會專程買〝快樂農場〞裡的蛋當拌手禮，獻給長輩，長輩捨不得吃又留給孫輩，孫輩腦筋一轉，又把蛋拿到其他城市去做販售，開的是給貴族的價格，這事讓老闆很頭疼。

其實，我不知道「自由雞」是否真自由。自由的牠所產的蛋品質並不穩定。

老闆說雞水喝多，蛋清就稀、吃玉米、吃青菜、吃飼料、吃蟲、吃蝸牛田螺的雞產出的蛋有時Q彈、有時鬆軟，蛋黃顏色深淺不一，有時雞鬧情緒，連一顆也孵不出來。老闆隨機出貨，運氣好的客人，會買到雙卵黃的蛋；運差的人買到的就會是畸特的；轉過好幾手的碰上的是什麼樣的蛋，就不清楚了。

伺侯老爺和夫人這些年，我碰到〝快樂農場〞的農產品售罄或休假時，就讓老爺和夫人吃開心水廠裡的魚蛋和鳥蛋，蛋源充沛，價格更貼心。見到驚艷或畸特的食材，想到受胎也有其因緣，就不會大聲告老爺告夫人，畢竟這種事隨處都會發生。但煮蛋前一定要把蛋打在碗裡，確定沒有異狀和碎蛋殼，才開始烹煮。不然一有什麼閃失，耳根無法清靜…。

〝蛋蛋風波〞令我想到莊子和惠子的《魚樂之辯》和市場裡的《商廚之辯》，連雞鴨鵝都不清楚今天會下「雙卵黃的」還是「畸特的」哩，這件事有解嗎？

無關愛與慈悲，我只是彷彿看見自己。

站起來，抖落一身的髒灰，每天為自己好好活著！畢竟生命很短暫！